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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6章 除掉應嬤嬤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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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年初一,祭祖。

一大早,全家人就在祠堂集合。

蕭茂恒跺跺腳,不耐煩的說道,“老爺子,都這個時辰了,東府那邊肯定不會過來。不如我們西府先祭拜祖宗。不然錯過了時辰,可是對祖宗大不敬。”

蕭茂楊也附和道:“老爺子,四哥說的對,祭祖之事可不能錯過了時辰。再說我們西府同東府已經分的清清楚楚,東府那邊對我們是多有怨言,兒子以為東府今兒肯定不會過來,他們也沒臉過來。”

蕭茂恒冷哼一聲,“東府的人,連祖宗都不要了。老爺子,我們不要再等了。”

蕭老爺子沈著一張臉,卻並不做聲。就在大家疑惑蕭老爺子的態度的時候,肖管家急急忙忙的來了,“回稟老爺子,老奴去了東府,東府正在準備祭祖。”

“什麽?祠堂在我們西府,東府怎麽祭祖?”蕭茂恒先就跳了起來。大呼小叫,不成體統。

蕭老爺子冷冷的瞪了眼蕭茂恒,見對方住了嘴,這才問道:“你看的分明?”

“老奴看的清清楚楚,二老爺還說東府和西府既然已經分家,以後凡事都別有牽連。就連祭祖這事,兩家最好是各做各的。”頓了頓,肖管家又說道:“老爺子。二老爺他們拿了一個院子做祠堂用,說是蕭家的祖宗以後全都供奉在東府。”

“放肆。”蕭老爺子氣的吹胡子瞪眼。

蕭茂楊站出來,說道:“老爺子,東府的態度已經很明朗了。既然東府自己建了祠堂,看來東府是相同咱們西府分宗,兒子以為不如成全了他們。大家分的一幹二凈才好。”

“荒唐,糊塗。”蕭老爺子又氣又怒。

蕭茂楊卻堅持說道:“不如此又能怎麽辦。從來沒聽說過一個家族有兩個祠堂。莫非祖宗也要分做兩份嗎?不如分宗得了。”

蕭茂恒也跳了出來,“老爺子這話不錯,既然東西兩府已經決裂,不如分個徹底。東府都表態了,難不成我們西府還要巴巴的湊上去,跪舔東府的冷臉嗎?這樣丟臉的事情,兒子肯定不會做,老爺子也別叫兒子去東府。兒子這輩子都不打算踏入東府的大門。”

蕭老爺子掃視眾人,大家紛紛低頭,不同老爺子對視。

蕭老爺子心中悲涼無比,“瞧你們的意思,都同意老四和老五的意見,和東府分宗,是嗎?”

譚氏猶猶豫豫的站出來,“老爺子,我們做兒媳婦的在這件事情上沒有發言權,此事如何決定還請老爺子拿主意。不過兒媳還是要提醒一句,時辰不早了,可不能耽誤了祭祖的事情。”

蕭老爺子沒搭理譚氏,轉而問大房的兩兄弟,“明琿,明楨,你們父親不在,你們二人代表大房。說說吧,你們是什麽意思,是不是也同意分宗?”

蕭明琿同蕭明楨交換了一個眼神,蕭明琿站出來,“老爺子,孫兒同意分宗。”

蕭老爺子擡頭望天,天空陰沈得嚇人。淒涼一笑,“罷了,罷了,既然你們都是這個意思,老夫若是再綁著你們,豈不是犯了眾怒。來人,去東府走一趟,請二房的人過來,就說趁著正月大家都有空,正好就討論一下東西府分宗的事情。另外,去將族老們請來,分宗是大事,不能不通知族裏。還需族老們做個見證。走吧,我們去祭祖。若是錯過了時辰,祖宗們會怪罪的。”

祭拜完祖宗,五房先回去。蕭明瑜陪在韓氏身邊,蕭茂楊從外面進來,見到韓氏,楞了楞,想進來卻又猶豫了起來。

蕭明瑜偷偷扯了下韓氏的衣袖,韓氏放下茶杯,站起來,主動說道:“老爺既然來了,為何不進來。”

蕭茂楊面無表情的走進來,坐在上首,直接說道:“等族老們來了,我就要去議事堂,討論分宗的事情。”

韓氏低低一笑,“分宗的事情還有什麽好討論的。無非就是將族裏的東西分一分而已。我想東府也不敢獅子大開口,畢竟是他們想分宗,不是我們西府想分宗。他們東府想要達成目的,只能放棄一部分利益。”

“話是這麽說,我作為西府的男丁,大哥不在,我同四哥自然要出面。”蕭茂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,微蹙眉頭。似乎是茶水的溫度不合時宜。

蕭明瑜偷偷的離開,躲在屏風後面偷看。只盼著借著這次機會,韓氏同蕭茂楊二人能夠消除誤會,和好如初。

韓氏低著頭,神色不明。蕭茂楊也沈默不語。兩人明明是夫妻,可是二人之間卻顯得極為疏離,仿佛多年的情分都已經化為烏有。

蕭明瑜看的心急,卻無能為力,只能暗自嘆息。

韓氏擡起頭來,“老爺還有別的事情嗎?”

“啊,啊……”蕭茂楊回過神來,“明瑄那邊來了信吧。”

韓氏點頭,“明瑄的信同年禮跟著明懷一起回來的。明瑄這孩子也是有心,這才嫁過去第一年,置辦的年禮就如此豐厚。明瑄在信裏說,她一切都好,柴夫人並不刁難她。這次柴家過年祭祖,柴夫人還特意將她帶在身邊。說是再歷練個半年一年,就將整個家交給明瑄來打理。明瑄這孩子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,沒想到這次在信裏卻說心頭忐忑的很。說是擔心將來管家,會當不好家,會被人說閑話。老爺也知道,這孩子其實是個要強的,不到萬不得已,也不會在信裏面訴苦。看來柴家那個家不是那麽好當的。”

蕭茂楊點點頭,笑了笑說道,“明瑄有這思量,其實說起來也是有所長進。沒有一味的逞強,知道給你訴苦,好歹是成熟了。你是做娘的,不管如何也要多提點她一二。”

“老爺說笑了,明瑄是我閨女,我自然要提點她。我只擔心她,太過要強最後卻苦了自己。管家什麽的,柴夫人還年輕,完全可以再管幾年。明瑄如今要緊的是早點生下個哥兒,可別跟我似得,老大一把年齡才生下成哥兒。”說起這個,韓氏心情有些低落,撇頭擦了下眼角。

蕭茂楊微蹙眉頭,“你說這些做什麽。那些年你沒生下哥兒,我可對你說過什麽不曾?”

“老爺自然沒說過妾身,只是身為女子,內宅之中,沒有兒子日子自然難過。”韓氏平覆心情,“老爺放心吧,我斟酌著過了十五就給明瑄去信,好好同她分說一二。別因小失大,為了管家的事情累壞了身子,影響自己的子嗣。”

“此事你拿主意吧。”蕭茂楊沒意見。

說完明瑄的事情,蕭茂楊同韓氏之間又陷入沈默。看得蕭明瑜著急的很。蕭茂楊平日裏振振有詞的,這會怎麽成了啞巴。

蕭茂楊望著韓氏,張了張嘴,“你……”

“老爺,族老們來了,請老爺去議事堂。”小廝進來稟報。

蕭茂楊只能安奈住心思,對韓氏說道:“我先去了,今年正月,不比往年。不如趁機休息休息吧。”

“多謝老爺掛懷,妾身明白。老爺還是趕緊去吧,別讓老爺子等久了。”

蕭茂楊一走,蕭明瑜就走了出來,“娘!”

韓氏苦笑一聲,拉過蕭明瑜的手,“你這孩子,又躲在後面偷聽了。”

蕭明瑜小心翼翼的看著韓氏,說道:“娘,我只盼著你同爹爹能夠早日和好。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,何必一直放在心頭。”

“傻丫頭,不是娘要將過去的事情放在心頭,分明是你爹爹想不明白,一直計較。”韓氏嘆氣一聲,“這件事情,說起來是你爹的過錯,他不肯信任我。但是追究根源,卻是在我的身上。是我當年做錯太多,給人留下把柄,有惹上福王這個煞星,否則也不會有今日的事情。明瑜,你要吸取教訓,女兒家的名譽重過一切,切不可為了別人就犧牲自己的名譽。你看明琦,她但凡小心一點,為人處事和善一點,也不至於落到今日的地步。”

蕭明瑜在韓氏身邊坐下,“娘,女兒聽說大伯父有給明琦物色夫婿。聽聞對方家風嚴謹,唯獨不好的就是家族根基淺薄,家底子也不厚。不知是不是真的?”

“你問這個做什麽。你大伯父的心思難猜的很,這樣的親事,你大伯母肯定是不願意的。昨兒晚上你也看到了,你大伯母嚷著去京城,還打算一開春就走。要不是老爺子攔著,只怕這會就要讓人收拾行李。”韓氏嘲諷一笑,“你大伯母這人,為人精明,做事周到,方方面面都要強掐尖,恨不得事事都要壓人一頭。唯獨在教養女兒上頭,有失偏頗。只想這如何寵愛女兒,卻不知因材施教。明琦的性子生來就跟她娘一樣,掐尖要強,不肯吃虧,凡事都想壓人一頭。本來這也沒什麽好,偏偏你大伯母不知教養,讓明琦的性子越發變本加厲,不知好歹。如此才會造成今日的後果。如今再來管教,卻已經晚了。”

蕭明瑜點頭稱是,“明琦過完娘都十七了,婚事還沒眉目。再拖下去,可就十八九,到那時候可真的成了老姑娘。如此一來,婚事豈不是更艱難。這個道理老爺子豈能不知,為何還要攔著大房進京城。”

韓氏嘆氣,“還能為什麽,老爺子如今膽子忒小,生怕大房這一走,會驚動王府那邊。王府不滿,又會對蕭家下手。要我說,老爺子擔心太過。”

蕭明瑜微蹙眉頭,“難不成如今王府在限制中州的世家大族去京城嗎?”

韓氏一聽,心頭有些不安,“這倒是沒聽說。前些日子,範家還派人去了京城送禮。就是範王妃同世子妃也都派了人去京城。就算不說範家,其他家在京城有親戚的,也都派了人去京城,不曾見到王府有阻攔。”

蕭明瑜心頭疑惑,“那為何老爺子如此小心翼翼。瞧著老爺子要開礦的勁頭,可不像是怕事的。要真怕事,這會就別碰礦業。”

韓氏擺手,“行了,老爺子如何想,豈是我們能夠猜度的。你先先去吧,娘想要靜一靜。”

蕭明瑜猶猶豫豫的,“娘,我們不說老爺子的事情。娘同父親之間,難道就這樣冷戰下去嗎?一個家,整日裏冷冷清清的。家不像家的樣子,難道娘同父親就要散了嗎?”

韓氏嘆氣一聲,顯得極為無奈,“此事非我一個人,需得看你父親的意思。你父親不願意相信我,我就是說破了嘴,也是沒用。”

蕭明瑜也跟著嘆氣,“想當初,江姨娘被送走,娘同父親一起去城裏生活。那時候我們一家人何等的和睦開心。可是轉眼間,一切都變了。娘同父親再這樣下去,女兒都要傷心死了。而且再過幾年,成哥兒就要啟蒙。難道到那時候父親同娘之間也要繼續相敬如冰嗎?”

韓氏拍拍蕭明瑜的手,“行了,知道你是個好孩子。我同你父親的事情,你就被插手了。你越說越亂。”

蕭明瑜無法,只能按下這點心思。

東西兩府分宗,族老們嚇了一跳。可是見當事人都決定了,族老們除了發點牢騷外,也無力改變此事。將族中產業合計了一番,蕭老爺子就拿出了章程,分宗的事情既然是東府提出來的,那族中的產業就一分不給東府。東府想要,行啊,拿銀子來。

蕭茂森有心爭一爭,為東府爭取點好處。不過想到臨來之前謝氏的提醒,蕭茂森放下這點心思,幹脆利落的答應下來。那些族產,的確很誘人,可是比起分宗出去,從此同西府不再有任何瓜葛,那些族產再誘人也可以放棄。

東府幹脆,蕭老爺子就更幹脆。在族老們的見證下,利落的將東府分了出去。以後兩邊就真正的各不相關。就算是抄家也算不到東府的頭上。

蕭茂森達到目的,終於露出笑容來。拱手拜謝,“多謝大伯父成全侄兒的心意。”

蕭老爺子捋著胡須,冷眼看著對方,“可別太得意了。東府人丁不旺,小心哪天絕了子嗣。要老夫說,還是多納幾個女人,開枝散葉,方是一個家族興旺的根基。”

族老們紛紛附和,“是該如此,開枝散葉,才是身為族長該做的。”

蕭茂森臉色不好看,“大年初一,大伯父就咒侄兒絕了子嗣。莫非大伯父就這麽仇恨侄兒。罷了,如今我們已經分宗,大伯父也管不到侄兒頭上。我們東府如何,也就不勞煩大伯父還有諸位族老們費心。告辭。”

“小人得志。”蕭茂恒呸了聲,極為不屑。“老爺子,不必理會這人。”

蕭老爺子只盯著蕭茂森遠去的背影,東府莫非以為把上了範家,就萬事大吉。真正是鼠目寸光。他且看這,總有一天會看到東府後悔的時候。

分宗,昭告眾人。正月裏頭,中州城的人又多了一項談資。本以為東西兩府只是鬧鬧矛盾,卻沒想到竟然鬧到分宗的地步。不過這是蕭家的事情,沒人過問。

正月裏走親戚,比起往年,要走的人家少了一半不止。請新年酒的時候,也只有幾家姻親來了蕭家,吃了酒菜,半下午就離去。整個正月,除了廖氏稍微忙一點外,大家的日子都過的清閑得很。

等出了正月,日子暖和起來,五房一家就啟程回城裏居住。蕭茂楊也打算直接回書院。

蕭明瑜瞧著韓氏同蕭茂楊的關系依舊沒有緩和,心頭著急,卻也無法可想。又朝蕭明璇還有蕭明業看去,蕭明業小心翼翼的,巴巴的望著蕭茂楊,只盼著蕭茂楊能夠給他一個正眼。只可惜蕭茂楊自始至終,都沒看他一眼。不過這一次,蕭明業並不失望。捏緊了拳頭,一臉堅定的模樣,下定了決心要更加努力,讓蕭茂楊註意到他。

蕭明璇心中歡喜異常。蕭茂楊同韓氏關系不好,對她來說就是一件極好的事情。瞧著二人,蕭明璇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來。這麽下去,說不定有一天江姨娘就能回來。到那時候,她就不用看蕭明瑜的臉色,不用作小服低。甚至連同宋子敬的婚事,也能作廢。想到這些,蕭明璇盼著韓氏同蕭茂楊的關系能夠再壞一點,更冷一點。要是蕭茂楊能夠下定決心休了韓氏,那才是真正的大快人心。

蕭明瑜冷笑一聲,“明璇,你同我坐一輛車。”

蕭明璇心頭緊張,“這不好吧。我這人聒噪的很,坐在一起怕吵著了七姐姐。”

蕭明瑜似笑非笑的看著蕭明璇,“怕什麽,我都沒嫌棄你聒噪,你又何必如此貶低自己。”

蕭明璇極為尷尬,不得已,只能上了蕭明瑜的馬車。韓氏看向蕭明瑜,示意蕭明瑜不準亂來。蕭明瑜吐舌一笑,讓韓氏放心,她不會亂來的。

蕭明璇坐在馬車角落,怯生生的,好似很怕蕭明瑜一般。蕭明瑜冷笑一聲,“明璇妹妹做出這個樣子來,莫非是認定了我會對明璇妹妹做什麽嗎?”

“不,我沒有這麽想。我只是怕打攪了七姐姐。”

蕭明瑜笑道,“你倒是知趣的很,我只盼著你能一直這麽知趣下去。懂我的意思嗎?”

蕭明璇怯怯的點頭,“七姐姐放心,我全都明白。”

“果真明白嗎?”蕭明瑜似笑非笑的看著蕭明璇,“瞧著我娘同父親鬧了矛盾,這麽長的時間,卻一直沒有真正的和好,你一定很好高興吧。是不是想著,有一天有機會將江姨娘接回來,壓在我娘頭上。屆時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做小伏低,受盡委屈。”

蕭明璇心頭怕的很,眼淚都快要出來了,“明瑜姐姐誤會我了,我沒有這麽想,我也不覺著委屈。”

“當真嗎?”

蕭明璇拼命的點頭,“是真的。”

“我不信你。”蕭明瑜徑直說道,不管蕭明璇作何感想,蕭明瑜直接說道:“你如何想,我不想管。你如何說,我也沒可能相信,就連你自己也未必相信你自己說的那些話。我只警告你,安分守己,自有你的好日子。蕭明業也能有好前程。若是調三窩四,想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,那時候別怪我對你不客氣。”

“我,我沒有。”

“沒有就好。記著,離應嬤嬤遠一點。你若是聽我的,我自不會虧待了你。就連你同宋子敬的事情……你可明白?”蕭明瑜放下釣餌,不怕蕭明璇不上鉤。

蕭明璇眼珠子亂轉,權衡利弊,急忙表態說道:“七姐姐放心,我定會離著應嬤嬤遠一點的。”

蕭明瑜滿意的笑了,“如此甚好,希望你能說到做到,可別讓我失望。”蕭明瑜心裏頭盤算著,是時候解決應嬤嬤這個人。

回到城裏,安頓下來後,日子又恢覆了平靜。蕭茂楊長期住在書院,不到萬不得已,不會回來。蕭明瑜則是開始著手解決應嬤嬤的事情。

應大郎本是依附江家過活,是江家的家生子。江家被抄家之前,應嬤嬤送了一筆銀子過去,將一家大小贖了出來,免於被發賣的命運。失去了江家這個靠山,應家人日子越發艱難,時常需要應嬤嬤接濟。應嬤嬤雖然不滿兄嫂侄兒一家子的做派,一大家子有手有腳的,卻吃不苦,下不得力,只知坐吃山空。吃空了自個,就吃到應嬤嬤頭上。可是這畢竟是她在世上最親的人,她無法坐視不理。每次給銀子的時候,少不得要提點一二,兩一大家子人好歹找個正經營生,將日子過下去。

奈何應家人想著有應嬤嬤依靠,拿過銀子後,將應嬤嬤那些話全都拋到腦後去。

游手好閑這麽多日子,應大郎逐漸沾染上賭博的惡習,輸多贏少,應大郎也知自家事,不敢賭大了,一旦輸完,立即就走。如此說來,應大郎還算有所節制。這一日,應大郎到了賭坊,沒想到手氣來了,幾兩銀子的本錢竟然贏了上百兩。應大郎得意非凡。第二日,依舊去賭坊,依舊是贏。第三日依舊如此。

如此贏了三五天,本錢越來越大,膽子也越來越大,自命不凡,只當自己是新一代賭神。

這一日,應大郎運氣用完,一開始還是小贏了一點。到了後來,越輸越多。反倒是往日裏輸給他的人,都贏了一把。

應大郎眼看往日裏贏來的錢全都輸了進去,額頭冒汗,心頭發虛,只當今日運氣不在身上,就想著收手。

沒想到這個時候老對頭沖他一笑,不屑的說道:“怎麽,沒錢了就不敢賭了。平日裏不是挺能的嗎,這會就慫了了。有本事,你將我這裏的銀錢全都贏去,我就服了你,喊你一聲祖宗,如何?要不你現在就喊我一聲祖宗,給我磕三個頭,我就放過你,我們二人之間的賬就此一筆勾銷。”

人家劃下道道來,應大郎若是退縮就成了龜孫子,如何會答應。這時候賭坊的人站出來,說是願意借貸給應大郎賭下去,加上旁邊的人在起哄。應大郎頭腦一熱,簽了借據,拿了銀子,勢要將之前輸掉的全都贏了回來。奈何,今日註定是應大郎的死期,賭了一夜,到了天明才散,應大郎連自個的衣服都輸了進去,也沒能贏一個子兒回來。

應大郎想要回家睡一覺,來日翻本。結果出門的時候被賭坊的人堵住,賭坊拿出借據,問他何時還錢。

應大郎懵了,這一晚他竟然借了賭坊五百兩銀子。好說歹說,賭坊才答應給他三天期限。不過賭坊的錢都是利滾利,三天後,少說也要給六七百兩。應大郎不敢回家,不敢同家裏人說。家裏早就窮的精光。

應大郎四處借錢,人人都知道他是個賭棍,自然沒人借給他。

三日後,賭坊的人找上門要錢,應大郎父母才知兒子竟然欠了賭坊幾百兩銀子。幾百兩啊,就是將全家給賣了,也還不起。賭坊的人放下話來,不給錢,就將全家人賣了。女的賣到窯子裏去,天天接客。男的就賣到礦上做礦奴。

應家父母呼天搶地,應大郎追悔莫及。無奈之下,一家子人都將希望放在了應嬤嬤身上。對賭坊的人,家裏有應嬤嬤這個親戚,在蕭家當差,是主子面前的心腹。幾百兩定能拿的出來。只求賭坊能夠再寬限兩天。

賭坊的人答應下來,最多兩天。兩天後再沒有銀子,全家人統統發賣。

應家父母同應大郎一起找到應嬤嬤,哭天喊地的訴苦,只求應嬤嬤幫襯。

應嬤嬤氣的臉色發白,一聲不吭。應老爹幹脆給應嬤嬤跪下來了,“妹子,哥哥只得了這麽一個兒子,要是被賣到礦上做礦奴,那我們應家真的就要斷子絕孫啊。妹子,你一定不忍心看到哥哥一家落到這個地步吧。”

說著拉扯著自己的婆娘還有應大郎一起給應嬤嬤下跪。三人砰砰磕頭,只求應嬤嬤能拿銀子出來救人。

應嬤嬤拍著桌子,“你們當我是什麽。這幾年我接濟了你們多少,我那一點私房銀子,早就被你們敗光了。你們又不是不知道,江姨娘被送到莊子上,我如今只有一點月例錢,額外的收入一概沒有。若是江姨娘還在,幾百兩,我自有辦法幫你們湊齊。如今你們讓我去哪裏湊這麽多銀錢。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啊。”

“妹子,大郎他是一時糊塗的。他已經知道錯了,已經痛改前非,以後再也不敢賭了。求妹子行行好,給我們一家子一條活路吧。不然,應家就要斷子絕孫,妹子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你侄兒被人折磨死,侄女被人賣到那窯子裏去嗎?”應老爹哭喊著,真是聞者傷心,見者落淚。

“大妹子,求求你,你想想辦法救救我們一家子吧。江姨娘不再了,可是我聽說韓夫人有錢的很。嫁一個女兒,嘖嘖,多風光啊。城裏人都在議論,少說那嫁妝也有四五萬兩。求大妹子發發善心,大妹子只需想點辦法,幾百兩就湊齊了。”應老娘哭著說道。

應大郎撲在應嬤嬤的腳跟前,“姑母,求求你救救侄兒,侄兒不想做礦奴啊。侄兒都打聽了,那些做礦奴的人,不到兩年就沒了性命。侄兒這樣的,去了礦上,只怕不要一年,就要死在那地方。求姑母行行好。侄兒一定會改的,侄兒以後還要給姑母養老。”

應嬤嬤悲嘆一聲,“攤上你們這一家子,真正是我的不幸。你們讓我湊錢,如何湊。無非就是盜賣府中財物。那你們可有想過,若是此事被人發現,我會有什麽後果。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,早知道會有今天,當初我就不該縱著你們,讓你們養成游手好閑的毛病。”

應家母子三人,痛哭流涕,不說應嬤嬤如何,只求應嬤嬤開恩救救一家人。

應嬤嬤無奈,“罷了,這是最後一次。以後你們是生是死,都別來找我。”

應家母子三人眼巴巴的望著應嬤嬤。應嬤嬤冷哼一聲,“不用多說,明兒你們再來吧。”

“多謝大妹子,大妹子你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。”

應嬤嬤回到府裏,心事重重。有人問起,應嬤嬤只說頭天沒休息好。對府裏的情況,應嬤嬤極為熟悉。趁著沒人的時候,偷摸到庫房。拿了幾件值錢的卻不占地方的小物件出來。四下張望一番,沒見到人,急匆匆的就跑了。

回到屋裏,應嬤嬤心口還在砰砰砰的跳。要是換做江姨娘還在的時候,她何至於如此。光是江姨娘屋裏的東西,隨便拿幾件出去,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,錢就到手了。只可惜,江姨娘落難的時候她不在身邊,沒來得急將江姨娘值錢的物件收幾件起來。也怪韓氏下手太快,江姨娘一被送走,那院子就被封了。裏面的東西也都重新入庫登記,讓她無處下手。

到了次日一早,應嬤嬤拿著值錢的物件去見應家人。將東西交到應家人手中,並且再次申明,“以後你們是生是死都別來找我。我也只當沒有你們這門親戚。”

“大妹子啊,我們知道錯了。大郎他都改過了,以後肯定會給你養老送終的。”

應嬤嬤冷哼一聲,“說的好聽,只可惜我是不信的。”

應家人也不糾纏,拿著物件趕緊去當鋪換錢還債。應嬤嬤則是回到府裏,結果一進門房,就被等候的粗壯婆子給綁了。應嬤嬤心頭大驚,被送到韓氏跟前的時候,大叫著自己無辜,格外的理直氣壯。只因為她確信昨日的事情沒人看見。否則韓氏為何等到今日才發落她。

蕭明瑜挨著韓氏坐著,“娘,這婆子實在是可惡。都死到臨頭了,還敢狡辯。不如直接用刑吧。”

韓氏阻攔,“不急。應嬤嬤,你當真無辜。那我問你,昨日你去庫房作甚?等你一走,庫房就少了幾件精巧的物件。還有你今日偷偷摸摸出門做甚?莫要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沒人知道。你要是老實交代,我就留你一命,不報官私下裏解決。你若是嘴硬,那沒辦法只能將你送到官府去。”

應嬤嬤滿頭滿身的冷汗,“太太明鑒,奴婢確實不知太太說的是什麽。奴婢昨日是經過庫房,可是奴婢只是經過,並沒有進去。而且庫房有人守著,庫房的門也鎖著,奴婢怎麽能進去。至於今兒一早,奴婢不過是出門見見娘家人,莫非這也有錯。”

韓氏冷笑一聲,“大中午的你請守庫房的婆子吃酒,將婆子灌醉,然後拿走庫房的鑰匙,偷偷溜進庫房,莫非這也是冤枉了你。”

“太太明鑒,此事奴婢真的沒做過。沒做過的事情,奴婢如何能認。莫非太太看奴婢是江姨娘的人,故意找這件事情來栽贓奴婢嗎?”應嬤嬤死不松口。不松口,還有一線生機。若是承認了,只怕立時就要被趕出去。

蕭明瑜怒斥,“大膽,竟然敢顛倒是非黑白。娘,不用給應嬤嬤體面,直接送官吧。反正人證物證俱在,不怕她不認。”

“七姑娘,你可不能胡說八道。”應嬤嬤慌了,聽到人證物證四個字,應嬤嬤就有些撐不住了。莫非韓氏手裏面真有證據?將事情從頭到尾想了想,應該沒有破綻。應大郎那裏,也應該已經當掉了那些物件。

蕭明瑜冷笑一聲,“是不是胡說八道,應嬤嬤等到了衙門同官老爺說吧。”

韓氏點頭,“行了,既然應嬤嬤嘴硬,那就送官。”

“太太不要,奴婢都招,全都招。”應嬤嬤真的怕了。進了官府,那十有八九要死在裏頭。

蕭明瑜怕韓氏心軟,立時說道:“晚了。來人,還不趕緊將應嬤嬤送到官府去,難道要本姑娘親自動手嗎?”

婆子們得令,上前,利索的堵住應嬤嬤的嘴巴,將人綁了帶走。韓氏張張嘴,最終還是認可了蕭明瑜的處置辦法。留著應嬤嬤,的確不好。既然有機會將人光明正大的打發出去,又何必心軟。

“娘,女兒越俎代庖,娘不會生氣吧。”蕭明瑜小心翼翼的問道。

韓氏笑道,“傻丫頭,娘怎麽會生氣。你越能幹,娘只會越高興。你比娘更有主意,也更有想法,如此很好。只不過過剛易折,剛柔並濟,才是正道。”

“娘的教誨,女兒都謹記在心,定不會讓娘失望。”

應嬤嬤被押送到官府,見到應家母子三人,應嬤嬤就知道完蛋了。應大郎哭訴著,說是走到半路,還沒到當鋪,就被官府的人拿下。而且不光如此,管府的人還去了應家,將應家其餘人等,一並拿下,說是要求協助調查。應嬤嬤此刻還有什麽不明白的,這一切分明是蕭明瑜設下的圈套。就連應大郎欠了賭坊的賭債,說不定也同蕭明瑜有關。只是她沒有證據,到了衙門怎敢胡亂攀咬主子。即便攀咬,衙門也不會對蕭明瑜如何,反倒是她因為誣告,少不了一頓板子。應嬤嬤心如死灰,知道自己的死期不遠了。只恨自己小看了蕭明瑜,只恨應大郎不爭氣,害了全家老小。

蕭明璇膽戰心驚,應嬤嬤那樣一個小心謹慎的人,竟然會去偷盜庫房物件。聯想到當初蕭明瑜說的那番話,蕭明璇懷疑這一切都是被設計的。她該怎麽辦,會不會蕭明瑜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她。

蕭明璇不敢冒險,急忙去見蕭明瑜表忠心。

蕭明瑜似笑非笑的看著她,“你的話我從來不信。”

“七姐姐,我說的都是真的。”蕭明璇只差給蕭明瑜跪下了。

蕭明瑜笑道:“應嬤嬤有今日,是她咎由自取,你只要用應嬤嬤的事情作為教訓,時常提點你自己要安分守己,不要行差踏錯半步,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走上應嬤嬤那條路。當然,你若是別有心思,那就怪不得我了。”

蕭明璇連連點頭,“七姐姐放心,從今以後我一定安分守己,絕不敢有別的心思。七姐姐不相信我,我就做給七姐姐看。”

“好,我等著看你如何做。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了,你好歹是蕭家的姑娘,即便真的犯了錯,蕭家也不會將你送官的。最多就是將你送入家廟,青燈古佛一輩子。”

蕭明璇狠狠的打了個哆嗦,她絲毫不懷疑蕭明瑜能不能做到這一步。她只盼著自己沒有什麽把柄落在蕭明瑜手上,也盼著將來不要做錯,讓蕭明瑜逮著把柄收拾她。

蕭明璇表態,蕭明瑜也沒過分為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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